这些年来Sam一直致力于滑板摄影,同时也因为自己的性取向而在圈内苦苦挣扎,最后终于认清现实:这两者在滑板世界是无法共存的。
滑板运动一直以来在性取向方面都很保守,目前还没有职业滑手公开出柜。但是正因为这样的现状,Sam想当第一个出柜的人。他打算在30岁离开滑板世界,在Facebook上出柜,然后去冰岛生活,任世人评说。
上周Sam迎来了30岁生日,很高兴他没有实现他的隐退计划,而是选择在出柜的同时,与大家分享他的挣扎故事。
你作为摄影师在滑板圈内已经工作了很多年,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出柜的打算的?
大约两年前,我开始有了这个想法。双重身份的生活实在是太艰难了,我当时在跟人约会,但是在朋友面前又要极力掩盖。可是事实上我不是一个很会说谎的人,慢慢地我开始向一些朋友说出实话,可是他们并不在意,这让我的自尊心有些受到打击,最后一传十十传百,大家都心里有数,慢慢接受了我的取向。
真正的转折点是摄影师Oliver Barton给我打的一个电话。他是带我进入滑板摄影的人,我们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。有一天他打电话问我“是不是它让你很糟糕?”,我当时很迷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。“你是否觉得有些话要跟朋友们说?”他又重复了一遍。他是理解我的,“我知道你的心事,没关系,说出来”,当时我正在开车,听到Oliver这番话我立马踩了刹车,停在原地。
photo: sam mcguire
在那之前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,而那段时间我过的也不太好,被这个问题烦恼得心神不宁。我有很多朋友,他们不会歧视我,但是这是个敏感的问题,我自己心里也没底,而Oliver是第一个来开导我的人,让我觉得身上的包袱一下就没了。那段时间我过的很不健康,很多人看到我都会关心的问我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,所以应该感谢Oliver改变了我的生活状态。
我在原地坐了大约半小时,沉重的压力全部散去,却哭的像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,为获得新生而感动。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活在痛苦和恐惧之中,什么事情也干不了。然后突然有人对你说了那些关心的话,把我从死亡边线上拉了回来。我也开始思考,也许滑手们也不会那么针对同性恋呢?于是我决定给人们一个机会,既然Oliver能理解我,为什么其他人不会呢?
你当时在担心什么呢?
说实话,我在很多场合听到人们关于同性恋话题说了很多很恶心和反感的话,有人说坏话,而几乎其他所有人都非常支持。我莫名的感到了恐慌,不知道我暴露了身份之后别人会怎么看我。
记得有一次tour中我们一群人开始聊天,有人开了一个有关同性恋的玩笑,说“我知道你们都不是同性恋,如果有的话那你可就遭殃了。”当时我特别担心有人会把我的身份公之于众,到那时候我就身败名裂了。而现在就不用担心了,我可以老老实实告诉大家我是一个同性恋。
那次旅途也挺有趣的,记得当时我担心别人通过路由器侵入我的电脑看我的浏览记录,所以我都不怎么敢上那种网站,每天都看很多遍CNN,哈哈哈。
photo: sam mcguire
你是否觉得滑板比其他运动更加同性恋?
这个问题有些复杂,因为别的运动里团队氛围更加浓厚,但我依然不觉得滑板是一项同性恋的运动。滑板一个人也能很开心地玩起来,而其他的运动就不一样了,你很难一个人踢足球。如果除了你之外只有一个人踢足球,而他又很反感同性恋,那你们两个人都不能玩好足球,因为足球需要一支队伍;如果你们两个人都玩滑板,而他反感同性恋的话,你们两个可以继续滑下去,大不了不在一起玩就行了,反正一个人玩滑板也不是什么大问题。滑板是一个独立的运动,大家只是在街头遇到同样爱好的人一起玩耍,大家都是一群怪人和另一群怪人,即使是职业滑手有时候也会感到没有安全感,即使他签下了很大的合同。
photo: sam mcguire
你为什么觉得滑手和从事滑板工作的人会没有安全感?
因为这个产业很奇怪,任何事情都会迅速发生改变。大多数人并不赚大钱,而不确定的事情总是会发生。比如说Sean Malto,他算是幸运的,因为有Nike的支持,同时还把他的受伤后的恢复过程推广成了很正能量的运动精神,同时进行市场营销。
我不知道NFL合同是怎么执行的,但至少运动员受伤了会有保险公司介入,不管怎么样,就算他不能比赛,也能拿到联盟里保底的工资。在滑板运动里可不一样。一个滑手受伤了,半年后赞助商开始想要开掉他,因为这笔支出得不到回报,然后提拔一名新人,让新人自己努力去打下自己的江山。滑板的竞争特别激烈,一切美好都是暂时的,所以说大家普遍会觉得不安。
另外,我觉得没人能否认这一点:这个圈子很小,大家之间联系紧密,有什么谣言很快就会传开,这也加剧了大家的不安。举个例子,Dylan以他时尚的打扮而出名,V领T恤和帅哥气质让很多人说他gay,但是不要忘了,Dylan的实力不容忽视。
人们这么无知地说他愚蠢,因为他在手上戴了四枚戒指。但是他是个滑手,为什么要去干涉他的个人生活,他能给大家带来牛逼的视频就行了,滑板也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已啊。没有人会在意詹姆斯在空闲时间干什么,如果大家都开始关心明星的私人生活,那么他们也会感到不安。
photo: sam mcguire
你有没有因为他们让你不安而与一些工作或者滑板队伍保持距离?
对,当然,我差点就换工作了。我觉得这是非常私人的关系,大家往往会与一起工作的人成为好朋友,在滑板工作里,摄像剪辑会跟摄影师成为好朋友。。。这让我难受了很多年。我不知道怎么去化解这种尴尬,同时营造更好的友谊。
唯一一次我不安到想离开是在一次tour里,大家在一次吃晚餐,旁边来了一群同性恋和异装癖,席间有人大声说出了自己对这些怪人的歧视,我不太开心,当时就假装打电话出去了,大家的不理解导致我当时真的很想离开那次旅行。
photo: sam mcguire
你有没有在公共场合被人叫过同性恋?
有一次Malto来了,我们一起去West Hollywood参加Sammy Winter晋升职业滑手的party。Wieger Van Wageningen也在那,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他,他确实很棒,但他口无遮拦,有话直说,在party上他当着所有人冲我大叫“Sam!我听说你是个GAY”,“太酷了,哈哈”,我当时很尴尬,只能回答说“呃,我现在不方便说这个问题。”,而他却变本加厉,“哈哈,其实我也不想说那些两个男人互相口交的事情。”
当时所有人都在笑,因为他直接把话说白了,虽然这个方式很奇怪,但是至少很爽快。我觉得最尴尬的场合是你把自己跟其他人区分开,自己孤单地处在一个阵营里承受伤害。这是很愚蠢的方式,我已经经历了太久,所以我决定让人们知道,这样才能使我继续走下去。
其他人对这件事情都很冷静,而Wieger却在大叫“让我们把这次party变成你的出柜party吧!”然后跟每个人说这件事情,Jerry Hsu当时也在,他只是回答说“不知道啊,太牛逼了。”
photo: sam mcguire
你觉得职业滑手出柜之后会对事业有影响吗?赞助商们会不会在意?
我觉得这个因人而定。这是基于舆论的事情,众口难调,也很难预见。我觉得赞助商不会因为滑手出柜就把他开除——这不公平;也不会因为滑手出柜而为他推出一款同性恋专属滑板鞋——这不符合市场规律。
这取决于是谁出柜,如果是正在上升期的AM,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。所有的公司都在进步,所以总会有公司会敞开胸襟,也许已经有了,但我没有看到。
当别人说你是Gay的时候你会觉得困扰吗?
在过去,这的确困扰了我,而现在我只会付之一笑。其实也没什么人会那样说。说别人gay的同时也会显得你这个人很没有素养。以前我会担心别人说谁谁谁是gay,然后把我给扯出来,而随着慢慢成熟,我觉得一切都发生了改变,耐心对人更加重要,人们也并没有那么歧视同性恋。
photo: sam mcguire
还有什么想说的吗?
希望我的故事能够对那些正在挣扎的朋友们有所帮助。这种事情在滑板圈里是大新闻,但是一切都在改变,人们开始接受差异。希望我的故事能够对大家有所启发,有所帮助。
我希望我有些祝福的画,有些经典的句子,但是我唯一的建议就是不要在意太多。对我来说,滑板运动生来就与大众不同,大家都是与主流文化不合的“怪人”,而我们也没有必要去迎合、适应社会。所以只要享受快乐,做你自己,如果你喜欢的话,当同性恋也没什么不可以,不要对生活失去信心,更不要放弃滑板。
摄影:Sam McGuire
采访: Ian Michna
编辑:YYY
原文:http://www.jenkemmag.com/home/2014/06/17/an-interview-with-skateboardings-gayest-photographer-sam-mcguire/